香港亚太辩论峰会过后有个现场交流会,香港电台邀请了美女主播吴小莉、台湾辩士黄执中学长、新加坡李资政的顾问蔡志礼教授,还有澳洲的影视制作人杨海膺先生当座上嘉宾。
记得,主持人给执中学长抛了个问题,大概是“请谈谈你的理想,和对目前所达致的成就的看法。”
我转过头对恩怡说,“辩论一辈子。”
恩怡错愕了一下,“哈?”
“我说,他的理想,辩论一辈子。”
当然最后执中学长并没有真的回答主持人的问题,我们也不知道他的理想,是不是真的是“辩论一辈子”。
毕竟有些理想,只能想,不能说,更不能当真。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安楠特意安排了一个时间,让大家和执中学长聊天。说是聊天,但事实上我们听他说,多于我们自己说。不过无可厚非。因为像他这样一个辩士,他有太多东西要说,我们有太多东西想听他说。
辩论,是一种专长。可是这种专长不同于其他专长,如高尔夫球,因为从没有人认为辩论是种专长。因为,人们相信不是每个人都能把高尔夫球打得好,但每个人却都认为自己会辩论,并且会辩得很好。所以我们可以容忍老虎伍兹,花很长的时间练习如何把一个不起眼的白色小球打进距离很远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洞口。可是很少人会容忍一位辩士,花很长的时间学习如何辩论,他们会觉得他很奇怪,认为他不务正业。
辩论,是一种专长。可是这种专长从没有人认为那是专长,所以人们不给予尊重,不给予支援,并且对辩场上的错误不会容忍。当老虎伍兹变成把“小球打进小洞”这种无聊游戏世界里的高手时,我们会为他鼓掌。并且某次他表现失常时,我们会给予体谅,说他可能那天状态不好,说马也偶尔会失蹄。可是,当一名辩士变成辩论高手的时候,人们开始给他施压。如果某次他表现不好,人们不会觉得那是因为他那天状态不好,反而认为他的辩论实力大概不怎么样,如果真才实料就不该出错。人们对辩士出错的容忍空间比对运动员出错的容忍空间,小了很多。
因为他们不认为,辩论是种专长,所以他们顺便忘记了,辩士也会有判断错误、状态不好的时候。
辩论,也是种兴趣。可是这种兴趣不同于其他兴趣,如打篮球,因为很多人认为这种兴趣一无是处,并且急于阻止辩士继续做他们喜欢做的事情。
麦克乔丹很爱打篮球,也打得很好。篮球是他的专长,他的爱好,他生命的一部分。麦克乔丹越打越好越打越好,大家都喜欢他留在篮球场上,看他灌篮投篮的动作,没有人觉得他在阻碍空间,或阻碍其他篮球员的发展。当麦克乔丹说不打篮球了,大家扼腕含泪看着他离开,为他在篮板上挂上球衣,等他回到篮球场上来。他回来的时候,人们为他欢呼。麦克乔丹可以一直打他爱打得篮球,直到他不能再打为止。没有人舍得阻止这样一位热诚而厉害的球员,继续打他最爱的篮球。他们祝福他。
有些辩士也很爱打辩论,也打得很好。辩论是他的专长,他的爱好,他生命的一部分。辩士越打越好越打越好,大家开始觉得他应该离开舞台,因为如果一直都是他在打辩论,但新进的辩士岂不是没有发展的空间了吗?当辩士被大家逼着走下舞台的时候,只有他自己含泪离开,没有人为他扼腕,没有人为他挂上战袍,等他回来。辩士不明白,为什么他只是想一直打他最爱的辩论,却始终不可以。没有人愿意支援一位热诚而想精进的辩士,继续打他最爱的辩论。这个舞台,缺少祝福。
我不能确切记得,那个我自己又累又热的晚上,执中学长说过什么了。大概是这样的内容,加上了我自己的诠释。
我没有办法说,对于辩论抱持什么样的看法和原则才是最正确的事。我看事情的角度,大概是不符合大多数人的“道德观”的,可那不重要。不愿意送上祝福,至少用宽阔的心胸给我一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空间。
我的辩手生涯已经差不多要走到终点了,这是一个再不舍得都要划上的句号。我没有办法像麦克乔丹可以一直做我喜欢做的事情,可我希望至少能在休止符之前把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做到最好。
6 comments:
那麽快就說自己“辩手生涯已经差不多要走到终点了,这是一个再不舍得都要划上的句号。”
不太符合我印象中馬大辯論隊愛辯論的個性……那麽我倒好奇你對於“辯論”的定義是什麽了!
真的很驚訝你居然對那天晚上的説話記得那麽清楚,看來關於自己的東西印象就是深刻。
wei,
辩手生涯和辩论生涯不一样。当一个辩手从舞台上走下来,他就不再是辩手。
那是不一样的阶段了。不可同日而语。
可辩手都是渴望和眷恋舞台的。
Richard,
香港游我写了,菠萝包呢?
=)
對菠蘿包記得也那麽清楚,看來關於吃的東西就是印象深刻啊,呵呵。放心啦,到時候會給你帶的啦。
buggie mummy,
我也要菠蘿包!!!!
我倒覺得如果你還很喜歡辯論的話,就算今天你從舞臺上退了下來,你也還會有機會走上那個舞臺!不要那麽悲觀啦!
是种眷恋和不舍
大家都懂
却没人有能力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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